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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也禁不住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唐业苦笑着说:“也没什么大碍,只怪自己在感冒初期没引起重视,想不到现在严重起来,连续两天连班都上不了,一直在家休养,可烧一直都没有退下去。”

    桔年也爱莫能助,本想说一声让他好好休息,谁知道话刚到嘴边,就听到电话那边一声脆响,原来唐业边打电话边往嘴里塞药,晕晕沉沉之下,把水杯都摔破了。

    桔年当下不由得添了几分担心,连连追问他有没有被碎玻璃割伤,可对方很快就传来了断线的忙音,再打过去已是无人接听。

    这些年,桔年也没有什么朋友,她信奉一个理念,人人独善其身,管好自己,自求多福,那大家都清净了。可唐业是个好人,也是少数能让桔年安心泰然与之相处的对象,更何况他一直对她和非明关照有加,他现在这个样子,桔年再置之不理,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时值下午两点刚过,非明照例打着点滴沉沉入睡,桔年拜托隔壁床小朋友的外婆抽空替她照看一下非明,自己凭着记忆匆匆赶往唐业的住处。

    午后的公交车在交通要道上堵得厉害,等到桔年到得唐业家门口已是一小时后,她唯恐唐业出事,也不敢耽搁,抬手就去按门铃。

    几乎就在铃声响起的同时,门忽然朝内侧开了。桔年没料到会这么快,连手都来不及收回。然而站在门后的年轻男人却不是唐业,桔年匆匆扫了他一眼,觉得有几分面熟,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以为是唐业的朋友,心里一松,笑了笑正想打个招呼,如果他没事,自己就可以赶回医院。没料到那男子却微眯着眼睛打量了她许久,那神情伴随着醒悟也渐渐冷了下来。他的眼神让桔年如芒在背,正不知作何反应,他却随手一推,让原本半掩的门洞开,桔年也看到了疲惫地靠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的唐业。

    “原来是这样……”那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玳瑁眼镜,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好啊,唐业,好,你真有本事……”

    随着眼前男子的手势和那种似曾相识的漠然眼神,桔年的记忆也逐渐复苏,她想起来了,第一次遇上唐业的那个夜晚,她不是同样跟这个男子狭路相逢吗?她还记得他们在暗处纠缠撕扯的黑色影子,那种感觉让她尴尬,仿佛自己又一次出现得不是时候,撞破了别人最不愿示人的隐秘。

    唐业在听闻门口的动静之后,从沙发上支起身子,看到桔年怯怯地立在门外的身影,眼里有了一丝光彩。他仿佛没有听到那个男子的话,自顾自地站了起来,略带惊喜地说:“桔年,你怎么来了。”

    “呃……电话忽然断了,我怕你出事就过来看看,没事就好,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桔年匆匆说完,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等等。”她没料到唐业会站起来挽留,毕竟她知道他们的那些事情,而他确实对此又非常在意,所以他那一刻的急切让她有些迷惑。

    “桔年,你不用急着走的。”唐业说。

    桔年似乎听到一声冷笑,顿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她实在不愿意搅进别人的纠葛里,可事情偏偏事与愿违。

    她没有回答,三个人的场面似乎陷入了僵局,然而隔着镜片,那男子眼里的愤怒、怀疑和居高临下的疏离依然让她强烈地不自在。她甚至可以理解那个人,本以为他会当场发作,可是他只是回头看了唐业一眼,淡淡地说了句:“你何必这样,我本来也是打算走的。”

    其实这个人有一张端正的面容和非常悦耳的腔调,即使是在他极度愤怒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依然是说不出的妥帖,他仿佛天生就是个说服者,让人很难抗拒。然而唐业似乎例外。

    唐业说:“离开之前麻烦把我家的钥匙留下。”

    在静下来的那一瞬间,桔年低下了头去。良久,她听到金属钥匙坠落在石制地板上清脆的一声,那人从她身畔擦过,他们再也没有说话。

    那人离开了,桔年迟疑地走进唐业的住处,脚步经过那把门钥匙边上时,她俯身捡了起来,放在唐业的茶几上。这屋子跟她上次到来时大相径庭,原有的整洁和舒适被一片狼藉取代,沙发附近,果然有一大片无人收拾的碎玻璃。

    “谢谢你能来看我。”唐业试着站起来给桔年倒水,摇晃了一下,被桔年制止了。

    “你坐着不要动,看医生了吗?”

    唐业靠回沙发上,点了点头,“没想到小小的感冒会这么厉害。没事的,我躺躺就好了。”他闭上了眼睛,略微发白的一张脸上,益发显得眉目疏淡。

    “小小的感冒也是会诱发肺炎的,你们怎么就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桔年说着走到唐业身边,伸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还好不是太烫。

    在触到唐业的那刻,桔年才察觉自己举措的突兀。她那么习惯而熟稔地抱怨他、照顾他,这种感觉熟悉而又遥远,好像已在记忆里重复了无数回。是她糊涂了,也许就在上一秒,她浑然忘了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她飞快地缩回了自己的手,在唐业睁开眼睛看着她时,讷讷地说:“医生给你开药了吧,你吃过午饭了没有?”

    唐业摇头,“没什么胃口。”

    桔年叹了一声,低头去收拾那些一不小心就会伤人的碎玻璃,末了说道:“我看看你这儿有什么能吃的。”

    她走向厨房,昏昏沉沉的唐业忽然说了声:“对不起。”

    桔年回头,“说什么胡话?”

    唐业勉力一笑,“我是说,你来了我真的很高兴。”

    桔年从唐业的冰箱里找到几个鸡蛋,搅成蛋液隔水蒸起,又翻出小半碗米,正好煮粥。唐业蜷在沙发上,似是睡着了。

    水刚烧开,陌生的门铃声把桔年吓了一跳。她想起上次在唐业家遇到他姑婆的事情,又疑心是刚才那人去而复返,心中暗暗叫苦。她明明记得唐业提过他家很少有外人来,可从她的经历看起来,事实并不是这样。

    门铃声在不厌其烦地重复,桔年不便贸贸然去开门,站在厨房门口轻轻叫了唐业几声,唐业好像很久都没有安稳入睡过了,在沙发上以一个并不舒坦的姿势竟然沉沉入梦。

    见他没有反应,桔年也没有办法,只得把手上的水在围裙上蹭了蹭,走到门边,踮起脚尖从猫眼往外看了看。

    只是这一眼,足以让她倒吸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地连连退了两步,虽然明知道此时隔着门,自己看得见对方,但对方看不见自己,她却仍然感觉到薄薄的冷汗从背后渗了出来。

    门外站着三个人,均是身着制服,那深蓝色的制服和他们胸前若隐若现的徽章桔年是熟悉的,她不止一次在下班后直接奔赴医院的韩述身上看到过。然而最可怕的是,那个站在最前面,一手按响门铃,一手摆弄着帽檐的人,不是韩述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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