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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溜小说网 www.chncl.com,寻妻之路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一)寒意

    宁瓷眼睁睁看着萧青山这样一个大块头倒在了她的面前。

    闭了眼睛, 就一动不动了。

    她眸子蓦睁。

    刚刚才从险境里出来, 她的脑子完全是一片糊涂, 压根还不清楚目前的状况, 当时眸子里, 便是映出地上人,那一片的血红色来。

    眼前出现的景象, 触目惊心。

    他浑身是血,大片大片的鲜红,染的几乎已经不见衣裳原本的颜色,而后背的伤, 更是深可见血肉,一道极大的伤口,自两边翻开向外, 让人都不忍睁眼去看。

    而手臂上留着的大片的青紫, 还是她刚刚踩过去的。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般可怖的画面。

    方才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 稍有不慎,便可能丢了性命, 虽然现在已经暂时的安全了下来, 可是宁瓷依旧心有余悸。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便是撑着边上的地方,将身子慢慢的往外挪了些,然后探头,小心翼翼的往下看。

    这个地方, 上不通下不达的, 就算有人发现她不见了, 那找过来,怕也还得一段时间。

    这时候,宁瓷忽然想起方才萧青山说的话。

    “就算我死了,也会让你活着。”

    她一怔,下意识的回头去看,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心里忽然便咯噔一下,许是想起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了,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她确实没有想到,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他会拼了命的来救她,甚至是.......哪怕受伤成这样,也拼死要护着她。

    如果方才不是他,那她肯定是已经死了,摔下去,就是尸骨无存。

    好一会儿,宁瓷才慢慢的伸出手去,手腕处颤抖的厉害,然后,指尖停在他的鼻尖处。

    尚能感觉到微弱的呼吸。

    在那一刻,宁瓷紧绷着的面色,才终于缓和了那么一些。

    她真的害怕他死了。

    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如果说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待着,那真是再可怕不过的事了,至少有人在身边的话,能够安心一些。

    待头脑缓和了一些,宁瓷便转头往四周瞧,目光上下,打量着这山洞中的情况。

    前面洞口,悬崖峭壁,是无处可去,而后边虽然黑黝黝的看不清楚,但似乎也没什么空间,顶多,也就再能容纳下一人。

    这地方是十分狭窄的。

    她同萧青山挨在一处,就是想远离开来,也是没有法子的。

    便只能这般。

    只是鼻尖始终散开不去的血腥为,让人心里一阵阵作呕,难受的不得了,同时,也在诱发她心底的恐惧和畏怕,身子甚至,已经开始微微发颤。

    山洞里也越来越冷。

    这片坡上,有寒风一阵阵的吹过,直呼呼的朝山洞里头钻,寒风抓了每一个空隙,就在人的周身环绕,直是将人冻的直打哆嗦,连话都说出不得。

    ......

    猎场里还在狩猎,倒是进行的如火如荼。

    嘉毓手上提着一只兔子,蹦蹦跳跳的走过来,倒是欢欣的不得了,一脚踩了马鞍正要上马,后面便传来舒姒的声音。

    “嘉毓。”舒姒骑着马过来,到嘉毓身前时,便停了下来,四处打量一番,便皱眉问道:“阿瓷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她去哪儿了?”

    嘉毓看着手里的兔子正开心呢,一手抓着缰绳,听见声音,便回过了头去。

    “瓷姐姐应该还在后面吧,我刚刚抓兔子,就跑快了,没注意。”嘉毓毕竟孩子心性,轻快着随意回答了,也没有过多的担忧,想着反正出不了什么事的。

    “瓷姐姐她骑了我的雪团,不会有事的。”

    嘉毓摆了摆手,便是得意的笑道:“表姐你昨晚不还夸了我的雪团吗,说它温顺听话,最是通人性,所以我今日也是这么想着,才把它给了瓷姐姐的,有它在,一定会很安全。”

    “可是我刚才过来,一路都没看见有人。”舒姒依旧是忧心,回想着自己这一路过来,眉头微微皱起。

    “猎场那么大,没看见也没什么,说不定瓷姐姐都已经回去了呢。”嘉毓说着,提起兔子到舒姒面前,笑呵呵的道:“表姐你看,这兔子可不可爱,我刚才追了好久才追到的。”

    “我可都舍不得拿箭射,就怕伤到它,我要把它带回宫里,好好的养着。”

    “可爱。”舒姒随意的看了一眼,勉强的笑道:“你先慢慢玩,我便先走了。”

    “好啊。”嘉毓点点头,目光所及,似乎又看到什么,眼睛一亮,当时抬腿上马,一夹马肚,便又往前去了。

    舒姒看着面前嘉毓的背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目光突然便沉了下来,越发阴郁,紧抿着唇,当时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身后有马蹄声传来,离她越近,便是越来越急促,舒姒表情一顿,然后弯起唇角,便是一个甜甜的笑意。

    回过头去。

    “看见宁瓷了吗?”安复临问。

    他刚刚是和舒姒一起进来,只是舒姒忽然说她看见了什么,要先过来,骑了马就跑的飞快。

    他追了这么一会儿才赶上。

    “没有。”舒姒摇头,看了眼方才嘉毓离开的方向,轻笑着回答道:“她刚刚一直和嘉毓公主在一起,两人才走开不久,应当没事,你不用担心。”

    “这猎场人多眼杂,又地势开阔,她一个人待着,我总是放心不下。”安复临对上回的事一直心有余悸,所是这回要格外的上心些。

    “宁大将军在,皇上在,那许禄许将军也在,怎么会让她出事,所以我说,你也就别――”舒姒的话还没说完,安复临抓到其中的重点,猛然出声道:“许禄?”

    这又关许禄什么事?

    舒姒的话戛然而止。

    她略显慌张的看了一眼安复临,接着立马便转了头过去,道:“我看这天好像快下雨了,我们快些回去吧,指不定阿瓷她已经在营帐里待着了呢。”

    却偏是这般欲盖弥彰,才让安复临更加心生疑惑,他停在原地,没有要动的意思,继续追问道:“你告诉我,这究竟同许禄有什么关系?”

    舒姒回头看他。

    他的目光紧紧凝住,那似乎是十分迫切的,想听到她的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实在是没法子了,舒姒才是无奈的开口。

    “阿瓷是我的好姐妹,她心里怎么想,我多少也知道一些,她既然宁愿听宁淮的话去同许禄见面也不愿给你一点儿机会,你就应该明白,她――”

    舒姒语重心长,话说到这儿,后面的就没再说,但是意思显然已经明了,只是叹了口气,转头继续道:“而且上回在我的生辰宴上,你关心她的安危,可是她却一点儿都不领情,甚至说那样的话......何必呢?”

    这几年来,舒姒一直是安复临接近宁瓷的门路,有很多话,很多东西,他没有办法带过去,也没办法告诉她,而这些,都是由舒姒帮忙的。

    他写给宁瓷的信,她一封封的亲手交到她手上,要送的东西,怕宁瓷不要,就以她的名义送过去。

    要不是有她帮忙,很多事情,安复临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安复临是很感激舒姒的。

    自然对于她说的话,他多少也是相信的。

    “除非是哪一日,她真的嫁了旁人,那我才能死心。 ”安复临这么说着,握着缰绳的那一只手紧紧捏着,已经是指骨泛白,说着这话,也像是硬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大概是他自己心里知道,有些事情,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舒姒的眼底有一闪而过的苦涩,却很快便恢复如常。

    “走吧。”她轻轻说了一句,然后调转马头,一扯缰绳,往来的方向,没有再停顿犹豫,便是飞驰离开。

    安复临却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可是偏偏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儿不对......

    他转头,往四处打量了一圈,皱起眉头,当时间,目光十分凝重。

    一阵风吹过,席卷起地上大片的落叶,安复临抬头往上边看,只瞧见那天阴沉沉的,蒙上雾霭一片,看起来,是马上就要下大雨了。

    他一顿,然后也调转马头,沿着舒姒离开的路线,跟着回去了。

    (二)包扎

    下大雨了。

    宁瓷背靠着山洞的石壁,偏头往外看,瞧见这哗啦啦的一阵突然就起来了,雨水啪嗒啪嗒的往下落,一时间,势头极其迅猛。

    雨水落在洞口,翻起水花一阵一阵的,全都溅到了人身上来,衣裳下摆湿了大片,于是宁瓷只能使劲的将身子往里头移。

    风雨交加,实在是太冷了。

    她双手抱着肩膀,瑟瑟发抖,只感觉身上的温度在一点一点的流失,抖得意识都不余下多少,如果再这样下去,怕会冻死在这儿。

    连今晚都过不去。

    当时宁瓷身子正颤的厉害,咬着发白的嘴唇,忽然想到了什么,伸出手去,便是一把握住萧青山的手......

    竟是比她的还要冰冷!

    在记忆中,他这个人一直就跟一团火似的,熊熊的燃烧着,热的能把人灼烧起来,可却从来都没有这般,冷的完全没有了温度的时候。

    宁瓷心里一颤。

    她将身子微微前倾,想着这雨实在太大,便要把他往里边挪一点,可是才探过身去,他便忽然睁开了眼睛。

    只是那眼眸中是满满的疲惫和痛苦,蒙上一层未知的茫然,正好与宁瓷惊惧的眸子对上。

    “你、你醒了。”

    宁瓷支支吾吾的问了一句,眸中惊慌犹存,然后反应过来,看着他眸中深重,就凝着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似是平稳,却又情绪涌动,让人看了,心里狠狠一颤,上下乱撞,怎么都停不下来。

    宁瓷挣扎着便要起身。

    可是萧青山却紧拉着她的手不放。

    他此时是没什么力气的,宁瓷要想挣脱,那真的十分容易,可是她动了动手腕,当时虚弱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扶我起来。”

    宁瓷点点头,伸手想去扶他,但是竟发现,他这浑身上下全都是伤,没有一处可以让她下手的地方。

    好不容易才勉强扶着他靠在了石壁上。

    许是方才昏睡了那么一会儿,萧青山的力气回来了一些,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咬牙,从腰间拿出一瓶药来,放在了一边。

    “把我衣服脱了。”

    他从那坡上滚下来,石头尖利不说,碎石树枝也是一路下去,磕在身上,划的小伤口倒没什么,但是后背划开一大道,伤口深可见骨,若是不及时处理......

    宁瓷听了,却是迟迟没有动作,暗暗咽了口口水,缓缓伸出手去,离到跟前,却又停住。

    始终是不能下定决心去触碰。

    “又不是没看过。”萧青山的声音依旧冰冷,淡淡启唇,但是那话语中间,也多了一份明显可察的隐忍。

    许是因为实在太疼了,又忍着,不想让宁瓷听出异样来。

    “快点。”他接着又出声催促,声音越加沉重。

    宁瓷一咬牙,两手便搭上了他的肩膀,指腹所触,却他的身上也是冰冷的,没有余下多少的温度,衣裳带着血丝都紧紧粘在了伤口上,根本脱不下来。

    在她记忆里,最有印象的,就是他这一身的腱子肉,鼓鼓的,像是一块块得大石头,压下来,便能将人砸的喘不过去。

    同样,也十分有力。

    可是在如今的这个时候,他竟是.......连抓住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样的情景,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想象。

    那时候心里的感觉,宁瓷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只是竟莫名的觉得......有些苦涩。

    “随便包扎一下,止止血,让我死不了就好,不然我死在这里了,你一个人怎么办。”

    他说这一段话,似是极其痛苦,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完整的说了出来。

    然后,他咬着牙,从衣角上扯了一块布下来。

    宁瓷不是没给他包扎过伤口。

    以前还在千阳镇的时候,她为了让他可以放松警惕,主动的替他包扎伤口,在那之后的日子里,更是日日为他换药包扎,直到伤口痊愈为止。

    说起来,也算是轻车熟路。

    这次的伤口实在是有些严重,宁瓷撒药的时候,手都在发抖,拿着他撕下来的那片衣角,勉强的把伤口给包扎好了。

    她包扎的时候,萧青山唇色苍白,却扯了一抹细微的笑容出来,启唇,缓缓道:“我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我包扎的时候......那一次我是真的觉得,我们可以一辈子就那样过下去。”

    宁瓷手上动作一顿,但是却没有说话。

    当下的情况,本就不适合说什么,而且......许也是不忍心吧,有时候毕竟......多说无益。

    “这雨太大了,肯定出不去,看来只能等哥哥过来了。”宁瓷从他那满目血污的背上将手收了回来,垂眼,便是声音低低的说了一句。

    她知道,如果她不见了,宁淮一定是最早发现的。

    只要他过来找,那一定,不久就能找到她。

    宁瓷始终在心里这样坚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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